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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8年新增26個西湖青海湖“瞬間變遷”凸顯特殊生态邏輯

 8年新增26個西湖青海湖“瞬間變遷”凸顯特殊生态邏輯

2012-09-10 09:28

 百年持續萎縮,今朝一舉反彈——時值2012年7月,青海湖水域已是連續8年擴張,水體面積增加168平方公裏,等于新增26個西湖。

  對大自然而言,短期内如此詭異盈縮,已等同瞬間變遷,其生态演化究竟遵循何種邏輯,成爲本次21世紀經濟報道主辦、上海大衆汽車全程戰略合作的藍思·衆享氣候變化觀察團(簡稱藍思觀察團)此次青海湖站的關切焦點。

  

     “高原明珠”青海湖,是藏民“聖湖”,我國最大的内陸湖和國際重要濕地,每年吸引中國1/3鳥種群、30萬隻候鳥來此栖息繁殖,被稱爲青藏高原生物多樣性寶庫;此外,湖周長360公裏,水面4354.28 平方公裏,相當于4個香港的面積,其巨大水體,既對湖周生态子系統産生巨大的影響,又是維系青藏高原東北部生态安全、控制西部荒漠化向東蔓延的天然屏障。

  此次青海湖之旅,氣候變化觀察團召集人李冰冰親自前往。李是LOVE公益項目創始人,先後被授予第四屆中華環保綠色使者(2004年)、“地球一小時”首位全球大使(2009年至今)、聯合國環境規劃署國際親善大使(2010年)等多項大使稱号。

  7月27日,李冰冰與青海湖景區保護利用管理局副局長湯宛峰、21世紀經濟報道市場部副總監霍萍共同主持青海湖站啓動儀式,随後五天(7月27日-31日),觀察團從鳥島生态監測起步,對青海湖水位下降一世紀、近8年(2005-2012年)卻持續上升這一特殊現象進行解讀,而後由湖到陸,探尋湖畔國家一級保護動物普氏原羚生存密碼,結合當地藏民遠久傳承下來的聖湖捍衛文化,試圖挖掘中國高原地帶原生态要素的基本組成。“心若改變,态度就會改變,态度改變,習慣就會改變,習慣改變命運就會改變,命運改變,世界就會改變。”李冰冰用聖雄甘地的話表達自己的環保理念,并呼籲大衆“如果我的行動能感染您,請您加入我們”。

  “連漲20年”的氣候機理

  到達青海湖之前,觀察團在網上所獲信息被“青海湖200年将成第二個羅布泊”之類坊間傳聞所充斥。據文獻記載,青海湖1908年水體面積4800平方公裏,水位海拔3205米;到了2004年,面積4186平方公裏,海拔3192.77m。

  

        就是說,近百年間,青海湖水位下降13米,湖面面積縮減了600多平方公裏,尤其是1959 年至2004年的45年,水位年均下降幅度由70年前的4厘米發展爲10厘米,呈“加速度”趨勢。輿論大嘩,驚呼青海湖已命懸一線。

  然而,當觀察團到達青海湖畔,卻見湖水浩浩,巨大凝碧鋪天蓋地,如青天倒豎。這是一種讓人群、馬匹、牦牛被天地大氣頃刻渲染的奇妙感觸,湖邊油菜花如毯鋪開,黃得燦爛,延伸下去是如茵綠草,銜接蔚藍湖水、萬傾煙波;水的盡頭,褐灰色群山連綿不絕,乳白堆雲飄逸其上,終爲藏青穹蒼所籠罩--畫卷極目無邊,囊括萬方,變幻黃綠藍褐白青六種巨大色相,如神迹浮現,豈有河枯水竭迹象。

  “天工變數非常出人意料。”青海省氣候資料中心主任李林介紹,本世紀初青海湖水位節節下降,學界判斷較爲緩和,認爲趨勢是“減而不枯”,水位下降極限是3186m,預計2030年後,水位将恢複回升。然而,青海湖水位2005年已“止跌反彈”,随後是八年遞增,今年7月19日衛星遙感監測顯示,水體面積已達4354.28平方公裏,爲12年來最大值。

  近一個世紀以來,青海湖流域氣溫每10年以0.35度擡升,地表水年入湖水量15億立方米,地下水入湖水量6億立方米,降水補給14億立方米,而每年湖面蒸發卻高達40億立方米,算起來湖水年淨虧5億立方米,導緻湖面逐年萎縮,裸露地呈沙化趨勢,濕地資源由1956年30餘處萎縮至本世紀初的20處,沼澤面積減少100平方公裏,沙化土地面積達4.08萬公頃。而到了2002年,青海湖流域降水量發生突變,入湖水量接近蒸發量,2005年湖水終于進大于出,此後水位連年上升。

  李林介紹,青海省地處中緯度内陸高原,屬大陸性氣候,降水的水汽來源一個是孟加拉灣上空冷濕氣流,另一個是太平洋東南季風輸送來的暖濕氣流。從千年級時間尺度看,青海湖的萎縮以氣溫降低,降水減少,即冷幹氣候作爲背景;從短時間尺度看,不同的氣候類型下,青海湖盈虧明顯有異。

  在氣候偏幹年,青海湖平均虧水量15.08億立米,水位年下降20厘米;冷幹年虧水量平均虧水6.56億立米,水位年下降10厘米;暖濕年湖水盈虧水量則基本持平,冷濕年可使湖水盈水平均達到4.73億立米,而目前,孟加拉灣冷濕氣流明顯加大了對青海湖的影響。

  

        這個趨勢究竟能持續多久?李林告訴觀察團,上半個世紀出現過數次持續上升現象,但時間均不超過3年。波譜分析表明,青海湖水位年際變化值變化序列具有3~5年、8年、10年和20 年的顯著性周期,此次8年水位的持續上升,說明不再是短周期變化,20年周期顯著性更顯突出,就是說“估計要連漲20年”。

  “連漲20年”,對困擾當地多年的多項生态危機,似乎構成一次性解決。8年新增水面168平方公裏,覆蓋了青海湖流域濕地100平方公裏的退化,沙地擴張之勢也得到扭轉,沙島景區内沙丘移動距離今年就比往年減少0.7米,高度下降1.0米,鳥類亦呈現重歸鸬鹚島之勢。

  鳥島變遷禍福難料

  “青海湖生态正在逆轉,後果尚難評估。”青海湖景區管理局自然保護處調研員何玉邦告訴觀察團,水鳥繁殖地因湖水漲落,近80年位移五次,其中三次發生在本世紀10年,鳥島的這種“速變”禍福難料。

  所謂“鳥島”,是青海湖保護區除水域之外,鳥類栖息島礁濕地的統稱,包括湖中海心山、三塊石、鸬鹚島、蛋島、沙島五島,大小泉灣以及沿湖沼澤濕地,藍思觀察團先登鸬鹚島,繼而乘船入湖抵三塊石,再進入蛋島地下隐蔽式生态通道,觀察鳥島變遷與鳥類生态之間的微妙聯動。

  在蛋島上,李冰冰參觀了鳥島的攝影長廊,在實驗室裏,她嘗試操作紅外線設備,探視鳥島上鳥群的生活。通過專業計算機設備及360度攝像監控系統,李冰冰觀察了鳥島上生物生存環境的現狀。“對心系鳥島的人來說,其實距離不是問題,看鳥也不是目的,真正有誘惑力的是那個叫大自然、叫心靈栖息地的東西。我們要保護心靈栖息地,但首先要保護的是大自然。”李冰冰說。

  “這裏是最原生态的所在,因爲我腳下是軟的,是鳥糞,不知年月堆積成土。”李冰冰登上三塊石,忘情暢言。三塊石處青海湖中心,顧名知義,露出水面的是三塊數米高的石礁,延伸一片灘塗,鸬鹚、漁鷗密密麻麻附着其上,藍色天幕嵌入黑、白、灰、銀各色細羽,順風中翻飛、貼水面撲振,風聲鳥聲交集,如群兒嬉戲歡聲,确實當得住“鳥的天堂”一說。

  雖則如此,按照何玉邦的說法,相比去年同期,三塊石鳥群還是少了1/3,近幾年湖水暴漲引發的生态變遷,正在迅速推進。何玉邦介紹,青海湖補水主要來源于地表徑流,有70餘條補給河流,現僅存40餘條,到本世紀初,流域面積大于300Km2的幹支流僅有16條,其中布哈河、沙柳河兩河就占全流域入湖徑流量的73%以上,入湖水量比50年前減少60%。上世紀60年代末,甘子河、哈爾蓋河兩條入湖河方呈萎縮态勢,一大批的漁鷗、棕頭鷗等水鳥由湖北岸的沙島位移至湖西北

  岸的蛋島,出現第一次位移。

  80年代中期,青海湖水位持續下降,駐紮鸬鹚島北側“漁鷗灘的漁鷗,整體移至“水落石出”的三塊石、海心山,此爲第二次位移;第三次位移是本世紀初,棕頭鷗由蛋島位移至布哈河口三角洲。

  去年初,湖水再次上漲,入湖灘塗出現變更,沙島棕頭鷗又從布哈河口三角洲位移至鳥島區域内的新“沙島”,此爲第四次位移;今年6月,布哈河口三角洲和新“沙島”棕頭鷗又大量位移至距離鸬鹚島8千米的近湖岸沙地,在15個“沙地”上用麥草築巢,場面蔚爲壯觀——80年代近乎“清空”的鸬鹚島,又重現鳥歸迹象,此爲第五次位移。

  一種“落後”的發展觀

  在天地變局面前,人類的作爲,很多時候以尴尬告終。

  “青海湖的生态瓶頸,可能比預想更加嚴厲。”何玉邦稱,國務院通過的《青海湖國家級風景名勝區總體規劃》,按照6個一級景區、3個二級景區、3個三級景區進行布局,整個規劃主要依據湖島裸露現狀,而這恰恰是最大破綻。

  在何看來,以青海湖目前水位上漲速度,2020年左右或恢複上世紀五十年代水貌,三塊石基本被淹沒,蛋島、鸬鹚島則由半島變爲孤島,和現在已被鳥類“抛棄”的沙島一道,重新成爲鳥類核心繁殖場所,屆時三島勢必要被封閉,目前巨資建成的各項旅遊設施,就要面臨拆除。

  曾擔任國有漁場場長的熊有國回顧,上世紀四十年代青海湖魚産量年僅十多噸,五六十年代之交,年均捕魚量激增至2萬噸,前後相差近2000倍。他所管理的漁場,每年下達數千噸指标,爲了确保完成任務,漁場成立打鳥隊,結果漁民“一年四季都有鳥吃”。

  五六十年代的極限捕撈,和七八十年代水産品放開經營,令青海湖魚類資源量由六十年代的8萬噸下降到不足2萬噸,令當局不得不實施長期禁漁,而青海湖環保等級逐年擡升,1992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批準列入《關于特别是作爲水禽栖息地的國際重要濕地公約(拉姆薩公約)》國際重要濕地名錄,1997年晉升爲國家級自然保護區,2003年青海省人大頒布《青海湖流域生态環境保護條例》,其中青海湖湟魚被列入“青海省重點保護水生野生動物第一批名錄”,而湟魚魚種每年的放流工作,早在2001年已經開始進行。

  環保等級的擡升,意味着經濟開發日益受控。在中國國家地理雜志社與全國34家媒體聯合舉辦的“中國最美的地方”評選活動中,青海湖被評爲“中國最美五大湖”之首。然而,觀察團卻驚訝地發現,除了門票收入外,景區内沒有酒店、沒有商場,深水内湖禁止遊船,青海湖這張“最美”品牌,提供的僅僅是最原始的門票消費。

  “生态價值越來越高,旅遊價值越來越低。”何玉邦稱,青海湖有生态、社會、文化、政治、經濟多重價值,唯經濟這一價值,與其他多項價值産生沖突,因而受到制約。從科學發展觀角度看,“這種‘落後’,或許也是一種生産力”。

  藏民人居的環保價值

  青海省氣候中心衛星遙感領域專家劉寶康稱,在青海湖水位持續下降時期,大家曾把狐疑的目光投到人口問題上。近50年來,青海湖地區人口從1949年的不足2萬人,增加到2000年的10萬多人,增加了5倍;同期耕地面積增加了20多倍,牲畜數量增加了三倍,超過湖區草場理論載畜量346.51萬羊單位68.7%。

  人們傾向于認爲,過度的墾植和放牧,造成植被退化、土地沙化,因此“遷移人口”一度成爲決策選項。

  青海湖重新上漲後,科學理性回歸。根據1959-1988年30年的資料分析,青海湖多年平均的虧水量爲4.36億立米,而人爲活動的耗水量僅占虧水量的8.7%,僅占湖面蒸發量的0.9%,因此,在水位下降主因構成上,大家排除了人爲因素,傾向于認爲,是長期幹暖化的氣候,造成了湖水位的不斷下降。

  “藏民是這裏生态的最好保護者。”知名環保人士葛玉修稱,可可西裏是藏羚羊的盜獵天堂,因爲是無人區,防不勝防;青海湖區普氏原羚同樣處在無防護地帶,但有藏民維護,故得以保存,這背後有當地重牧輕商、重義輕财、反貪知足、誠實公正的價值體系。

  普氏原羚曾廣泛分布于内蒙古、甯夏、甘肅、新疆及青海,因生态變遷,近半個世紀數量劇降,1994年最低降到300隻左右,分布區收窄到青海湖周邊三州四縣,目前數量雖有恢複,也僅在1200隻左右,屬極危(CR)級,瀕危級别超過大熊貓。

  “普氏原羚與人居共存,是這裏的藏文化接納和保護了它們。”葛玉修告訴觀察團,青海省海北州剛察縣普氏原羚特護區161.8平方公裏,爲原羚集中繁育地,但沒有一寸屬于普氏原羚,均爲當地牧民夏季草場。

  據了解,上世紀九十年代,青海湖地區推行草場承包到戶政策,國家統一安排建造網圍欄,把各自草場圈起來,起到劃分承包地的作用;近年來,國家推廣圍欄封育,實施禁牧封育減畜育草。相較野生動物保護,草場承包和植被恢複顯然是更大的政治,沒有人敢于承擔圍欄降高去刺後,可能引發的輪牧中斷和草權糾紛。

  “我們的辦法是宣傳,搞感情訴求。”吳永林告訴觀察團,網圍欄令普氏原羚被迫到生境質量更差的沙丘地帶和沙化草原,并對它們造成傷害,平均每年約有60隻被圍欄挂死,其中還有胎懷腹中的。令他意外的是,與此相關的系列圖片,居然在牧區産生很大影響。牧民紛紛降低圍欄、去除刺絲,并向普氏原羚開放家畜設飲水點,有些人還試圖恢複使用傳統土牆,以“回到沒有圍欄的草原時代”。

  觀察團沿315國道驅車往東,是海晏縣甘子河芨芨草灘,普氏原羚另一重要分布區。牧民蘇科一家居住在甘子河鄉達玉村,蘇科介紹,從2001年開始,每逢冬季他都在自己的草場堆徹幹草,供普氏原羚吃食。

  “很多禁忌,是老祖宗傳來的。”海晏縣政府辦公務員華旦尖措告訴觀察團,藏人從小就被告知:破壞了河流,你身上會出髒東西等。

  蘇科兒子俄日德給觀察團展現家中存放的“寶瓶”,是一個黃色布袋,袋中裝青稞、小麥、豌豆、玉米、蠶豆“五谷”,混上珊瑚、蜜蠟、瑪瑙粉末,最後放入經幡,由活佛加持系帶。寶瓶扔到海裏後,待布袋腐爛,五谷散布湖底,湟魚則得以享用。

  俄日德告訴記者,7月1日(藏曆六月初一)至27日,環青島湖365公裏都舉行祭海儀式,湖邊遍撒印有鹿和馬的紅綠小紙片,憑借長着鹿角的神馬上天入湖傳達人間信息,随後成百上千民衆往湖中投放寶瓶,真誠供奉“聖湖精靈”裸鯉(又叫湟魚),而7月份正是湟魚産卵期。

  “我對自己的生活,一直持約束态度。”李冰冰接受蘇科一家奉獻的哈達,飲了青稞酒,心生大感悟。李冰冰稱,這幾年來,随着與環保對象越來越多的切身接觸,她明白一個道理:人類享用的一切,都不是必然和理所當然的,要用虔誠的心對待獲得的一切傳承,無論是文化精神,還是自然環境。

消息來源: 朝聞通新聞稿發布平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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